房子与股票：哪个更容易拉大贫富差距？

　　今日地球上，经济总量排名第一和第二的国家，分别是美国和中国。美国的资产大头在股市，美股市值，占了全世界股市的一半；中国的资产大头在房市，中国房地产总市值，等于美欧日三大经济体房地产价值的总和。

　　众所周知，美国财富分配极不平等，哪怕它们那个“罪恶的”、“被资本家们控制”的政府，从2020年4月初-2021年9月底，每个月给中产及以下家庭平均发放1.6万元人民币，也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更不能掩饰它们的罪恶。

　　根据美联储数据，截止2021年一季度，美国家庭部门的净财富分配是下面这个样子的：

　　顶级1%家庭，拥有43.27万亿美元的净财富，占总财富的32.3%；

　　顶级10-1%家庭，拥有50.53万亿美元净财富，占总财富的37.7%；

　　上层50-10%家庭，拥有37.25万亿美元净财富，占总财富的27.8%；

　　底层50%的家庭，拥有3.03万亿美元的净财富，占总财富的2.3%。

　　也就是说，顶级1%美国家庭所拥有的财富，是50%底层家庭所拥有总财富的14倍还多——如果平均到每一户家庭，那更是不得了：财富分布顶层1%家庭的平均财富，是前10-50%家庭（典型的美国中产阶级）的41倍，是底层50%家庭的700倍！

　　这些年来，为什么美国贫富差距越拉越大？

　　资产价格变化是不是影响了财富分配？如果资产价格对财富分配影响巨大，那么，居民部门所持有的两类最重要资产：房地产和股票，到底哪一个拉大了贫富差距？

　　为了解释财富分配与资产估值变动之间的关系，借鉴《旧金山联储经济通讯》在2021年8月30日刊登的文章《Effect of Asset Valuations on U.S. Wealth Distribution》（资产估值的财富分配效应），来探讨这个问题。

　　下图中，左纵轴和蓝线、浅蓝线和暗红线，正常显示美国顶级家庭（Top 1%），中产阶级（Top 10%-50%）和底层家庭（Bottom 50%）的财富占比情况，而右轴和绿线，则是美国家庭净财富相对美国家庭部门可支配年收入的比率（右轴、绿线）。这个比率（NW/Y）衡量了给定时间净财富相对于美国人可支配收入的倍数，差不多类似于股票市场的“市盈率”概念。

　　如果资产价格上涨超过民众可支配收入上涨速度，那么NW/Y表现为上行；

　　如果资产价格上涨低于民众可支配收入上涨速度，那么NW/Y表现为下行。

　　1990-1996年，NW/Y保持不变，说明美国资产价格与居民可支配收入上涨同步；

　　1997-2000年，NW/Y上涨，这代表着网络股泡沫兴起，股票资产增长超过居民收入；

　　2000-2003年，NW/Y下跌，互联网泡沫破裂，股票资产价值下跌，居民收入增长超越资产价格增长；

　　2004-2007年，NW/Y上涨，这是依赖于次级贷款的美国房地产泡沫兴起；

　　2008-2009年，NW/Y剧烈下降，因为次贷危机泡沫破裂，房产及股票价格暴跌；

　　2010-2013年，NW/Y保持平稳；

　　2014-2019年，NW/Y持续上涨，这是新一轮的科技股兴起所致；

　　2020-2021年，NW/Y暴跌后又大幅度上涨，这是疫情冲击及疫情冲击后的资产价格暴涨，而伴随着2020年美国政府发钱，居民可支配收入抬升，所以这一比率又有所下滑。

　　注意看，美国顶层1%家庭财富份额与NW/Y比率一起在剧烈变动，这说明顶级1%家庭对于资产价格变动反应敏感：资产价格上涨，则他们的财富份额占比增加；资产价格下跌，他们所占的财富份额降低。底层50%家庭财富份额对NW/Y比率基本没啥反应，中产阶级的家庭财富份额更是与该比率呈现明显的负相关性。

　　如果以1%顶级家庭财富份额占比作为贫富分化的指标来看，资产价格的涨跌，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贫富差距是否扩大：

　　资产价格大涨，贫富差距扩大；资产价格大跌，贫富差距缩小。

　　也就是说，是资产价格的涨跌，而不是可支配收入的变化，决定了贫富差距的程度，这就是我的第一个结论。

　　进一步地，我们查看2021年一季度美国不同财富分布群体的资产持仓情况（见下图）。

　　顶端1%家庭资产中，股票和共同基金占近50%，房地产占比只有12%，相比之下，中产阶级及底层民众的净财富，以房地产为主，其次是养老金和耐用消费品（汽车等）。

　　但这里要强调一句，富人们的房地产在净财富中的占比虽然仅有12%，但计算价值却高达3.85万亿美元，这已经远超50%底层家庭总的净财富了，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人家顶级富人就是顶级富人。

　　对大部分中产阶级和底层民众来说，房地产几乎是他们最主要的资产，这种情况和我们中国的情况几乎一样。而鉴于持有房产的高昂成本（美国有房产税，而且要求定期维护和翻修），富人们没有精力持有太多的房产——更何况，如果个别富人持有太多房产，通常会引起普通民众的不满，进而带来政府在政策上的“调控”。

　　结果就是，就整体而言：

　　中产阶级和穷人，资产以房地产为主；富人和顶级富人，资产以企业股权为主。

　　当然，还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按照净资产计算，没有股票，没有房产，却有一屁股债务，这就不是国家关心的对象了。

　　由此我们可以断定，如果股票价格大幅度上涨，那么在净财富分配上最得利的一定是最顶级的家庭，因为整个社会大部分企业股权都在他们手里；相比之下，如果房地产价格同样大幅度上涨，那么富人们当然可以吃肉，但相当一部分中产阶级和穷人，也可以喝点儿汤……

　　相比于房地产市场，股市的暴涨，更会拉大贫富差距——这是本人的第二个结论。

　　注意我这里的用词，是“更会”，实际上，根据前面分析的内容，大家也应该明白，房价暴涨与股票暴涨，在加剧贫富分化方面，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关系。按照现行的经济和金融体系，如果政府真的想要缩小社会的贫富差距，不管房地产还是股市，只有资产价格上涨速度低于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长速度，这个目标才能得以实现。

　　否则的话，只要推升房地产价格或股票价格，都一定会加剧全社会的贫富差距。

　　个人认为，我文章中的两个结论，不仅仅对美国是成立的，对中国和世界上其他绝大多数国家，也都是成立的——纯粹就贫富差距来说，相比较中国过去20年间主导的房地产泡沫，美国推升股市泡沫的影响更糟糕。

　　相比美国居民部门在财富分配上的巨大不平等，以及他们被金钱和大资本控制的政府，借用那些动辄“毕生难忘”的短视频说法，我们中国才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国家，在国家亲切关怀下，2020年中国消灭了绝对贫困，哪怕还有6亿人月收入不足1000元，但我们都有工作，都能吃饱饭，而且在全球抗疫斗争中取得了最伟大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