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校卖地背后的利益博弈

国土资源部的高调介入让高校卖地还债事件在近日迅速升级。国土资源部土地利用司一位官员日前指出，“高校不得擅自转让国有划拨土地，用所获收益抵偿债务。”此前，今年9月教育部部长周济明确支持大学“完全可以通过置换土地等方式偿还债务”。

　　

一位房地产分析人士认为，高校拼命扩张时期，可以拆东补西，但是项目完全铺开以后，资金链很容易断裂。另一方面，高校土地都圈得很大，作为公益事业，拿来时成本很低，只有少量的农民补偿款和一点耕地占用等税。卖出去时，差价很大。这造成了“卖地还债”的现象。

教育部支招高校还债

　　高校卖地还债的讨论起源于今年3月19日。吉林大学在校内公布学校财务危机，并征集解决方案。9月12日，教育部部长周济曾在国务院新闻办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目前高校共负债两千多亿元。

　　这是官方首次公开承认中国高校背负着巨额债务。周济在当日发布会上说，各学校在各地方政府的支持下，可以采取一系列措施偿还债务，“比如可以进行土地的置换，因为在建设新校园过程中，其实形成了很多新的资产。有一部分校园是可以置换的。实际上很多学校已经通过校园置换，已经把这部分债务偿还掉。”

　　周济明确表示，吉林大学“完全可以通过置换土地等方式偿还全部债务。”周济在当日发布会上所称 “很多学校已经通过校园置换，已经把这部分债务偿还掉”，其中一个被广泛引用的成功事例是浙江大学。

　　2006年10月，浙江大学位于杭州西湖边的103亩湖滨校区地块经过102轮的举牌，以24.6亿的价格卖给马来西亚“糖王”郭鹤年麾下的港资房地产开发公司——嘉里建设，进行商业地产开发。

　　这笔24.6亿元的巨额土地出让收入经由杭州市财政统筹安排，拨给浙江大学17.6亿，杭州市政府获得7亿。根据此前媒体披露的浙江大学前党委书记张浚生的表态，浙江大学负债17个亿。其中主要是建设新校区的银行贷款，约占13亿。地块出让的收入足以摆脱其近年扩张形成的十几亿的还贷风险。

　　吉林大学宣传部长刘景辉曾表示，浙大卖地还债的方式是可行的，当然，杭州的土地价格和长春不一样，“好在，长春市的地价也一直在涨。”

国土部警惕高校卖地

　　但国土管理部门并不认可这种卖地还债的做法。国土资源部官员表示，一些高校为了解决债务问题打起了“土地”的主意，打算通过转让原划拨土地，获得土地收益用于偿还债务“对这种做法国土资源部高度关注，一经发现，坚决制止”。

　　这位官员表示，“高校新旧校区土地置换的行为实际上普遍存在，我们的表态并非针对具体的学校，只是敲响警钟。高校不能擅自卖地，要严格按照城市规划来操作、按程序进行公开招拍挂、所获收益要按照收支两条线管理。”

　　这位人士还表示，以还不起债为理由卖地是不成立的，“不能说我很穷就可以偷东西吧？”据悉，国土部前段已经组织土地利用司工作人员赴吉林大学进行了实地调研，并对国内其他一些高校的“以地还债”情况进行了多方了解。土地利用司官员此次公开表态，是在调研的基础上作出的。

　　由于吉林大学此前盛传要卖地还债的事情依然停留在方案论证阶段，因此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其是否违规擅自卖地。国土部官员表示，国土资源部近期拟致函有关省市国土资源管理部门，要求进一步加强和规范高等学校用地管理。

　　吉林大学房地产置换办公室一位负责人10月31日表示，现在的情况下自己不好说什么。房地产置换工作并没有受到影响。他也正在关注国土资源部的政策动向。

　　吉大宣传部副部长沈季说，他们根本不清楚国土资源部表态的事，之前也没有听到风声。她说吉林大学的房地置换工作都是在当地政府的支持下展开的，按照法定的程序进行招拍挂，没有任何可疑违法的情况。

　　她同时透露，目前吉林大学的卖地还债虽然做了一些工作，但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主要是长春市的一些区政府在推动这事，我们怎么可能卖地？”

　　教育部财务司高校处一位工作人员则表示，国土资源部说的跟教育部在做的“完全是两码事”。他说，教育部表态支持高校通过土地置换清还债务，实质上是一种资源整合行为。“高校用地都是划拨的国有土地，地方政府当然有权对这些高校的闲置土地进行资源整合。”

　　他表示，国土资源部的表态针对的是个别学校和地方政府串通起来利用大学圈地然后出售或变更土地用途牟利的行为，并非针对某个具体的大学或某个具体的事例，至少不是针对教育部。

国土部难管手中土地

　　报道说，高校校长之所以不担心贷款后果，是因为高校停学容易造成严重的社会问题，政府不会坐视不管。“现在很多高校光电力公司的电费都欠着好几十万。教育部拿不出钱，只好想别的办法。”

　　但是，如果教育部门有理由卖地，交通部门也有理由，这样一来，每个部门出于各自部门利益都会提出看似合理的要求，国土部门就很难管好手中的土地。

　　目前，高校的新办校区有的已远远超过发达国家，人均占地面积远远超过必须的标准。大片校园处于闲置状态，没能利用起来。已建成的校舍，容积率也偏低。

　　国土部官员指出，今后国土资源部将严格控制高等院校的新增建设用地。对于实际生均用地面积已超过国家现行规定的生均用地标准的高校，要求其今后的发展用地应主要通过调整现有建设用地布局、盘活存量土地的方式来解决，暂不得供应新增建设用地。对于一些高校已供应尚未开发的土地，要求按照闲置地处置的有关规定予以处置，该收回的坚决收回，并尽快重新安排使用，促进节约集约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