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福辍学女生创业赚90亿美刀，然而今天...

（《时光故事》 第35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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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硅谷“女王”到诈骗犯，电影《滴血成金》女主的惊天谎言（上）

　  她曾是硅谷美女版乔布斯，有钱，个人净资产45亿美元，公司估值90亿。有颜，全国的大牌杂志封面，排着队轮流上，她是最美的那颗星；

　　她有名，电视节目访谈、TED 演讲，高端会议论坛轮番邀请。

　　她有权，有 800 个手下，连美国前国务卿的亲孙子都来给她打工；

　　她有魅力，人见人爱；还有闺蜜，闺蜜包括希拉里·克林顿的亲闺女；

　　她有人脉，美国总统请她去参加国宴，传媒大亨默多克上赶着给她投钱；马云同她高谈阔论、克林顿对她赞不绝口，基辛格祝她“生日快乐”。

　　这是一个年仅20几岁的美女，曾经拥有的耀眼光环。而今天，所有人弃她而去，因为她成了被世人鄙视的骗子。

　　她就是我们今天故事的主人公，伊丽莎白·福尔摩斯（Elizabeth Holmes）。

荒唐骗术脱胎于一个真实梦想

　　伊丽莎白到底是干什么的？她靠什么高科技在硅谷搅的风生水起？

　　其实她做的东西，解释起来很简单。就是抽血的时候，少抽点血。通常我们去医院化验，在胳膊上抽静脉血，有时候一抽还要好几管儿。有人怕疼，有人晕针，还有人晕血。

　　伊丽莎白发明了一个东西，轻轻扎一下手指头，一两滴血就能测出人体几百项生理指标。

　　便宜方便，在家可以测，在楼下的超市和药店也可以测。买个牙刷的工夫，就可以拿到你的检测结果了。这就是伊丽沙白的创业项目。

　　就是这个生意，让她的公司市值达到了 90亿美元以上。也正是这个生意，让她走上了犯罪的不归路。而一切恶果的种子，都还要从她在斯坦福辍学的原因讲起。

　　1984年2月3日伊丽沙白出生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他的父亲曾经担任安然公司的副总裁，之后在美国国际开发署、美国国家环境保护局及美国贸易署担任行政职位，母亲是美国国会职员。2001年17岁的伊丽沙白考上了斯坦福的工程学院。在大学里，她废寝忘食地做科研，在斯坦福工程学院的院长钱宁教授（Channing Robertson）的实验室给博士生帮忙。

　　2003 年的暑假，她跑到新加坡的实验室做项目，那年正是非典（SARS）在亚洲肆虐的时候。她觉得当时对血液里 SARS 病毒的检测手段太落后了，一定有更好的办法。从新加坡回来，她把自己关在家里，闭关 5 天，穷尽她所学知识，写出来一份专利申请，一种可以穿戴在胳膊上、释放药物的贴片。

　　当她把这个东西拿给钱宁院长看的时候，院长就震惊了。他说：“我见过成千上万的学生，没有人像她这样，能把理工科杂七杂八的知识融会贯通，用一种我都想不到的方式，创造出一个东西来。”

　　院长鼓励她说：出去追求你的梦想吧！

　　2004 年，她选择了辍学，离开了斯坦福。那一年，她 19 岁。爸妈同意她把教育基金里的钱都拿去做生意。她创办了一家公司，董事会顾问是钱宁院长。而她的第 1 号员工，就是钱宁院长的博士生。公司的名字叫 Theranos ，是英语里面的“治疗”（therapy）和诊断（diagnosis）合体。

　一家有着 15 年历史、最高90亿美元市值和 800 名员工的硅谷生物科技公司，就此拉开大幕。

　　伊丽莎白选定的方向——微量血液检测，也就是她的创业项目，其实并不被其他人看好。斯坦福一个医科教授就给她泼过冷水：仅凭指尖的一滴血，是没法对大多数疾病做出准确检测的。因为手指被刺破的时候，细胞也会被刺破，这样一来，包括细胞碎片之类的杂质，就会趁机混入细胞间质液当中，导致检测结果不准。好几个教授都说她做的是无用功。只有她自己和钱宁院长相信她能够成功。

　　伊丽沙白的第一轮的融资来自身边的亲戚朋友。她的邻居就是一个风险投资人，曾经投过 Hotmail 。两家关系很好，所以一出手就给她投了 100 万美金。

　　她能给人展示的，只有一份 26 页、薄薄的商业计划书，她想做一个粘在胳膊上的小巧的贴片，用微针取血，然后通过无线技术传输血液分析数据，测至少几十项身体指标。伊丽沙白声称：这样一款产品能让所有害怕打针抽血的人，都能轻松获得自己身体的各项指标。开始，一些不懂医药和血检技术、却愿意相信她的人给她投了钱。她成功融到了 600 万美金。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结果太难了，做不出来。她和团队就做了一个“凑活”的版本，一台只能在实验室里用的大机器，抽出来的血，收集在一个小盒里，然后把盒子塞进机器，分析血液数据。

△分析仪器和血盒

　　伊丽莎白没想到，做这个东西也会遇到这么大困难。因为取的血太少的时候，连化验用的样本都不够。怎么办？只能兑水，用生理盐水稀释。结果几滴血变成了一滩稀释“血水”，不再“原汁原味”。怎么保证测出来数据还是准的？

　　要精确地控制血液流向，控制好各种阀门也不容易。而小盒里的“血水”路径一复杂，串来串去的时候还会发生相互污染。这一通折腾下来，所有的技术人员只有一个感觉：头大。一个问题倒下了，千千万万个问题站起来了。这一个血盒的造价高达 200 美金，用 1 次就报废，600 万首轮融资很快就烧完了。

　　到了 2005 年底，公司成立 18 个月，员工 24 个人，没有进项。怎么办？她一边接受一些媒体的采访，继续跟人鼓吹她的愿景：让天下没有难抽的血！一边去忽悠新的投资人，又融来了 900 万美金。

　　到这儿，有人可能会好奇：她就不能稍微多取点儿血吗？在这一点上伊丽莎白决不妥协。因为她给人讲了无数次她对针头的恐惧。更何况，取的血变多了，就跟医院抽血差不多了，她开创的事业就没有意义了，她还拿什么故事去跟投资人讲呢？

Fake it till you make it（装下去，直到你成功）的硅谷精神

　　这一代产品陷入了停滞，问题一直得不到解决，她就把做产品的人炒掉了，换人。终于有一天，做了一款“划时代”的产品。其实是花 3000 美金，从别家公司买了一个用来滴胶水的机械手臂，能把送进分析仪里面的血水精确地进行分配。然后在外面套了一个壳子——新的分析仪就完成了，外头看起来就像一台电脑的主机。她们给这个怪胎起名“爱迪生”（Edison）。但是爱迪生并没有解决血液稀释带来的种种问题。

△ 像电脑主机的Edison

　　后来当她发现爱迪生这东西还是不够fancy，她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计划，叫“迷你实验室”（miniLab）。

　　这时候市面上已经出现竞争产品了，人家可以在 12 分钟内测出 31 项结果，但还不包含全部检测项目。为了竞争，她只能提出：我们家的minilab什么都能测。

　　就在这时候，一位大客户找上门了。

　　美国最大的连锁药店，沃尔格林（Walgreen）。他们想把 Theranos 的血液检测项目搬到他们的门店里。

　　原来，是伊丽沙白给沃尔格林发了邮件，毛遂自荐了 Theranos 的血液检测产品。在展示 PPT 的时候，伊丽沙白宣称，我们只需要 1、2 滴血，就能做 300 多项检测，包括血糖、电解质、肾功能，甚至癌症的筛查。实验室里能做的全套检查，用我们的设备，能完成其中的 98% 以上。

　　一通忽悠完毕，沃尔格林的高管们已经眼冒金光了。他们回去以后，跟自己的同事这么说：“用上这个东西，女人都不用拍X光片，就能检查出来自己是不是得了乳腺癌。”

　　问题是，这么好的的东西，它做出来了吗？并没有。

　　很难想象，沃尔格林大药房的人，连产品演示和检测结果都没有实地去验证，就直接跟 Theranos 签下了 5000 万美金的设备采购大单，还给 Theranos 贷款 2500 万美金，要在全国的药店网点全面铺开。建立WEllness Center，专门快速验血诊断疾病。

　　眼看着健康中心开幕的倒计时越来越紧迫，可是“迷你实验室”（miniLab）毫无进展。　怎么办？伊丽沙白很清楚爱迪生只能测几项血液指标，离承诺的 300 项差得实在有点远。所以聪明的她，还偷偷地准备好了“B 计划”——买别人家现成的机器，来应付药房的检测。

　比方说西门子的“ADVIA 1800 全自动生化分析仪”。

　　他们花了 10 万美金买了 6 台西门子的分析仪，每台都是 1200 斤重的大家伙。

　　也正是这件事，为 Theranos 后来的崩塌埋下了伏笔。

　　药房本来的设想，正如伊 丽沙白PPT 里说的那样——应该是一台小机器，可以放在门店里，现场给用户指尖抽血，现场做化验分析，现场出结果。结果是一样都没做到。因为实际用到的西门子机器太大了，也不可能放在门店展示，所以抽完了血必须送回实验室。

　　可伊丽沙白她们连“送血”回公司这件事都没办好。在超市留下的血样，快递回 Theranos 实验室。快递过程中没有保鲜措施，导致血样变质，实验室里拿着变质的血样进行化验，测量结果不准确，很多病人都被迫接受了错误的治疗。

　　无论是爱迪生，还是西门子，血细胞破裂的问题都没有解决，无数次测试结果显示，血液里的钠和钾含量会异常地飙升。

　　怎么办？当开幕倒计时快把伊丽沙白逼疯的时候，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咱们在药店里改成静脉抽血吧！对，你没听错，就是跟医院里扎胳膊抽血一样。

　　所谓的创业，所谓的改变世界，所谓的血液检测，就是用别人家的机器，用医院老套的静脉抽血，用快递以后变了质的血样，给用户送上不靠谱的检测结果。

　　有一些技术人员，无法说服伊丽莎白停手，又不想欺骗大众，无法忍受自己良心上的谴责，就辞职了。然而伊丽沙白通往成功的坚定脚步丝毫没有停下。她继续招揽更多的投资人，继续夸下海口。

　　投资人来参观的时候，她向人家演示，我们怎么检测血液。当她把厚厚的血盒，塞到分析仪里时，电脑屏幕上就会进行“实时”显示。就像科幻电影一样，人们能看到血液一点点流过血盒，进入分析舱的过程，数据是怎么无线传输到服务器云端，又从服务器返回输出结果的。

　　简直完美。

　　因为这是提前剪辑、录好的录像。了解内幕的公司 CFO（首席财务官）对她说：“不要这样了，我们不要造假骗人了。”于是，CFO 也被炒了鱿鱼。

　　到 2010 年底的时候，Theranos 获得的投资已经超过了 9200 万美元。

华丽的董事会成员，媒体的宠儿

　　 2011 年，她认识了对这家公司来说最重要的一个人，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那就是当时已经91 岁高龄的前国务卿乔治·舒尔茨（George Shultz），一个在冷战期间扮演过重要角色的大政治家。

　　老人一直醉心于科学事业，相信科技的力量可以改变世界。由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他结识了伊丽莎白，很快喜欢上了这个精明强干、雄心勃勃的年轻 CEO，并在 2011 年加入了 Theranos 的董事会。这个老人的身份不只是前国务卿，他还是美国著名的胡佛研究院（Hoover Institution）的成员。由于他的引荐，这些人也陆续加入了 Theranos 的董事会。

　　美国前国务卿 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

　　美国前国防部长 威廉·佩里（William Perry）

　　美国参议院军事委员会前任主席 萨姆·纳恩（Sam Nunn）

　　美国前海军上将 盖里·罗海德（Gary Roughead）

　　美国前海军陆战队将军 詹姆斯·马蒂斯（James Mattis）

　　乍一看，你可能会误以为，这是美国的军事委员会顾问团。

　　但它就是 Theranos 华丽丽的董事会明星阵容。伊丽沙白一个个搞定了他们，给他们股份。对伊丽沙白来说，这个董事会是她每次见投资人的时候，最漂亮的一张王牌。

　　2013 年 9 月，《华尔街日报》登出了关于 Theranos 的详细报道，这是这家公司第一次在美国主流媒体公开亮相。在文中，记者引用舒尔茨本人的话说：“这个姑娘，就是下一个乔布斯，就是下一个比尔·盖茨。”

　　 Theranos 的血液检测过程，被描述成“只需要几滴血，就能得到比传统化验更便宜、更快、更准的检测结果。”

　 从那天开始，伊丽莎白就成了全美国主流媒体的“掌上明珠”。

　　人们太喜欢这个故事了。大美女，名校，辍学，19岁，创业，害怕打针，于是用一滴血来改变世界，迅速成为估值 10 亿美金以上的独角兽公司……硅谷需要这样一个故事，美国人需要这样一个故事。接下来，主流媒体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造星运动：

　　《福布斯》（Forbes）杂志把她评选为“全球最年轻的、白手起家的女性亿万富翁”；

　　她在 2014 年的“福布斯美国 400 富豪榜”（400 Richest Americans）上名列第 110 位；

　　《时代周刊》将她提名为“2015 年最具有影响力的 100 大人物”；

　　《魅力》（Glamour）杂志将她评选为“年度女性人物”；

　　《财富》（Fortune）将她评选为“年度商业家”、“40位40岁以下精英”。

　　当她和马云、克林顿坐在一起的时候，克林顿就像欣赏着邻居家可爱的女儿一样：“告诉大家，你自己办公司的那年，多大年纪？”她羞怯地说：“我才 19 岁。”

　　各大电视媒体轮番邀请她做客——CNN、USA Today、FOX 商业频道、CBS（哥伦比亚广播公司）、NPR（美国国家公共电台）、CNBC（美国全国广播公司财经频道）……

　　时任美国总统奥巴马任命她为美国全球创业大使（U.S. ambassador for global entrepreneurship）；

　　哈佛医学院邀请她加入享有盛誉的研究员委员会。

　　她以每周至少一次的频率，参加各种媒体专访和高端会议。

　　由于她声称公司核心技术属于“绝密”，每次出行，她的身边都环绕着 20 人规模的安保队伍。她的座驾，是一辆奢华的黑色奥迪 A8 轿车，被她命名为“猎鹰 1 号”（Eagle 1）。她有一个专门的私人厨师，每天为她量身定做素食。

　　如果她需要长途飞行，她会乘坐她的私人飞机——湾流宇航（Gulfstream）商务私人飞机，这是民用航空中最快的飞机之一。

　　2014 年，她 30 岁的生日派对，是前国务卿舒尔茨亲自为她张罗的，就在舒尔茨家里举办。舒尔茨的孙子为她吉他弹唱，献上生日祝福，基辛格同样到场为她庆生。

　　她享受着这一切。美丽的伊丽莎白女王。

　　凭着完美的公众形象和诱人的市场前景，到了 2014 年，新的投资人加持之后，这家公司的市值终于登上了 90 亿美元的顶峰。而伊丽莎白本人拥有公司一大半的股票，她的身家更是突破了 50 亿美元。

　　她登上 TED 演讲，她有一种魅力，甚至可以说是魔力，让你相信，她说的未来就是真的。谁都会为她的演讲而动容。

△ 在TED演讲

　　几乎每一个 Theranos 的前员工，都是被她的这种魔力吸引而来的。然后他们在这儿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都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现实：我被骗了。然后就是同样的戏码轮番上演：辞职、签保密协议、匆匆离开，必须对这里的一切守口如瓶。

　　好像只要她不低头，王冠就不会掉。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究竟是谁，亲手扒下了“女王的新衣”？

　　欲知后事，请听下集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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