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战有明确解决方案 但不可能实现

7月，北京的一名购物者。 ANDY WONG/ASSOCIATED PRESS

贸易战真的打响了——适得其反，没有必要，然而很有可能持续下去。美国总统特朗普对价值2000亿美元的中国商品征收的新关税于周一生效，并且还威胁要征收更多关税。中国用自己的关税进行了报复。现在它已经取消了原定于本周举行的高层会谈。

中国和美国的消费者和生产者都将遭受损失。中国明年的国民生产总值增长率可能会下降一个百分点或更多。贸易战对美国经济的影响预计不会有那么严重，但仍将是巨大的。

两个资源大致相当的大国，正在争夺科技和战略优势。美国正在经历经济复苏，特朗普政府相信，它能够扛住对峙的后果。

中国的增长率正在下降，而且它比美国更加依赖贸易。但作为威权政府，中国政府更容易动员公众支持，使这个国家以长期发展的名义吸收短期损失。

中国抱怨说，美国政府的要求不明确，或其建议不合理。华盛顿的温和派，尤其是财政部的温和派，一直试图提出更为详细和有针对性的要求，要中国购买更多美国产品（比如天然气等），同时遏制中国侵犯知识产权的行为。但即便是这些温和派官员的方法也存在根本性的缺陷。

它假定中国政府控制着国内购买美国商品的数量和种类，而在中国，像在其他地方一样，这些决定主要是由家庭和企业做出的。专家表示，不管怎样，美国都没法生产出足够消除双边贸易差距的产品。

美国许多标准指控也没有实际意义。中国军方的网络商业盗窃——在奥巴马政府执政期间的一个问题——似乎不再是一个重大问题。有关中国利用合资企业迫使外国公司向中国企业转让技术的指控，也正变得不那么令人担忧。根据中国国家统计局2016年的最新数据，2016年，合资企业约占中国外商投资的四分之一左右，而1997年这一比例接近三分之二。

美国政府正在抱怨的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和看待这些问题的角度有关。从根本上说，让中国的做法看起来不公平的是，国家在推动经济发展方面的作用及其活动规模。这些因素加在一起，似乎给了谈判桌上的中国企业不公平的优势，令外国企业不满，尤其是那些渴望进入中国巨大市场的企业。

但改变中国在这方面的行为，需要新的国际规则和某种形式的独立监督。

当然，一个障碍是，特朗普似乎坚决反对任何此类机构或安排。他的政府过早地扼杀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以及与中国达成双边投资条约的前景。目前它正努力在世界贸易组织中这样做。

它阻挠任命世贸组织裁决贸易争端的新法官，并威胁退出该组织——虽然它是由美国在1995年创造，并从中受益匪浅。

特朗普政府还在通过明显违反世贸组织的规则来侵蚀该组织。它以国家安全为由征收惩罚性关税，例如对钢铁征税——中国、欧盟和其他国家正在对此发起挑战。

中国自2001年加入世贸组织以来，大体上接受该组织的裁决，尽管它成了绝大部分倾销指控的目标。换言之，世贸组织开始对中国采取严厉态度，而中国也已经接受，这应该足以让美国通过该组织解决它与中国政府的问题。

有人认为，世贸组织目前的结构不能充分应对中国这样的国家驱动型经济，比如哈佛大学法学教授伍人英(Mark Wu)的观点。是的，中国已经削减了明显违反世贸组织准则的出口直接补贴。但许多中国公司仍然间接受益于以低价获得国有土地，以及与地方当局和银行的特权关系，这些问题没有明确涵盖在法规中。

所以世贸组织需要改进和加强，包括制定新的规则，以澄清什么是对国有企业的非商业性援助，以及政府可以对外国参与合资企业施加什么条件。

这就到欧洲登场的时候了：基于它与美国长期的战略盟友关系、与中国不断增加的经济联系以及对世贸组织坚定的支持，欧洲处在领导此类改革的特殊地位。

美国和中国的经济联系非常普遍，但中欧之间的经济关系则更加深入。根据联合国机构的数据，2005年至2016年，欧洲对中国的投资是美国对华投资的一倍以上。

与美国一样，欧洲对中国的限制性做法感到担忧——例如，中国对金融服务、能源及通信领域的外国投资设限。但和美国不同的是，欧盟没有陷入与中国的大国竞争，对它研发半导体和飞机等努力带来的安全隐患不那么关心。

迄今为止，欧洲领导人一直忙于他们各自的国内问题——脱欧、民粹主义情绪高涨——无暇把精力放在改革全球贸易体系上。但鉴于欧洲与中国经济的联系，美国对华最新关税也将伤害欧洲。并且就在上周，欧盟委员会列出了改革世贸组织的提议，其中包括应对强迫技术转让及电商崛起的规定。

如果欧洲与中国逐渐达成一个关于如何改革该组织的共识，这个选择对美国来说将变得更加难以忽视。

当然，特朗普政府需要改变目前的立场。但不断变化的政治、经济环境可能会给它提供一个改变立场的理由。然而，在近期民调公司SurveyMonkey的一项调查中，大多数接受问卷调查的共和党人表示他们支持关税，但许多共和党领导人却不支持。基本反对关税的民主党人若是在中期选举获得胜利的话，可能会改变这场辩论的动态。

白宫还能将任何世贸组织的全面改革作为一项胜利，说明中国方面承认美国的担忧是合理的。然后，白宫还能解决在双边投资协议中遗留的任何特定问题，这也是美中贸易全国委员会(U.S.-China Business Council)一直倡导的。

随着贸易战的代价也开始在美国累积，华盛顿可能会出现更多理性的想法。而且他们会看到，走出这个僵局的道路就在世贸组织里，无论特朗普是否愿意。